两梦三醒
🔸ooc
🔸禁止上升
🔸be慎点(我真的不是be专业户)
0.
“冠霖，叫师父。”邕圣祐拉着身边小男孩的手，轻轻的说道。
“师父！”小孩子的声音软糯但是清脆。
1.
“这是最后一世了，百年之约也近在眼前，我便先回去了，等你们一同回来。”
赖冠霖就算是站着也只到邕圣祐的腰，赖冠霖仰着头努力的想要听清邕圣祐的话，也只是虚无缥缈的，什么都听不清。
“总之谢谢你肯出手帮我，旼炫可跟你讲了，这一世他生死簿上的数。”
赖冠霖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唤作师父的人，一袭白衣，像极了父亲书房里那副画里走出来的仙人。
“十九载，这一世你只要再守他十九载，就可功德圆满。 ”
十九载，河成云抚摸着那一年种下的这棵梧桐树，只要再十九圈年轮，你就可以回到从前的样子。
2.
望纳十七年，万城赖员外家喜得贵子，霎时间天象突变，本是漆黑的夜里，天上竟卷起滚滚红云。
产房里也射出一只凤凰的剪影，飞入那红云里，不见踪影。
万城里得知这异象之后，纷纷前来道喜，唯有一人，说这是凶兆。
那人便是城里出名的半仙邕圣祐，此人不知是何时在万城落户，但是却有些真本事。
在给知县夫人治好了多年的怪病还有揪出了安大户家后院作乱的黄鼠狼精之后，就在这小城里出了名。
“其实也并非是凶兆，”邕圣祐坐在赖家大堂的客座上，饮了口茶，如此说道。“只是赖家留不住他，令郎若是在赖府长大定活不过七个春秋。”
“邕大师，那老夫该如何是好？”赖老爷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拙荆刚刚产下吾儿，虚弱得很，这天降异象恐还不知，邕大师这样讲，我更不知要如何与她讲了。”
“其实也未尝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要赖老爷信任邕某。”邕圣祐站起身来，走到赖老爷面前作了个揖。
“邕某早些年曾有幸结识了那入云峰上的散仙，颇有些交情，待令郎过完六岁生辰，我便带他去那入云峰，躲这天劫，但是这一走再见就不知是什么时候，赖老爷，你可舍得。”
“邕大师带他去那入云峰，那仙人可否保吾儿一世安康？”赖老爷看向邕圣祐一脸恳切。
“只要那入云峰上的人愿意，长命百岁也未尝不可。”邕圣祐脸上没有一丝玩味。
3.
赖冠霖过完六岁生辰的第二日一大早邕圣祐就来敲响了赖家的大门，赖老爷拥着自己泣不成声的夫人。
赖冠霖虽然才六岁的年纪，但却十分坦然，“母亲，邕叔叔说过只要有机会，我还是可以回家看望母亲的。”可能是从能听懂话开始就一直被灌输着不能从父母身边长大的这种思想，赖冠霖倒是并不难过。
“劳烦邕大师照顾吾儿，还请邕大师替我们夫妇二人谢过仙人。”
“这是自然，赖老爷放心，冠霖及冠之时，自会返家。”邕圣祐满脸坦然的撒了谎。
邕圣祐带着赖冠霖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就腾云驾雾，只一天就到了入云峰。
“冠霖，你以后就要跟着你的师父了，邕叔叔就不多陪你了。”邕圣祐蹲下来，摸着小冠霖的头发。
4.
“师父师父！您看看这个！”
“师父师父！您尝尝这个！”
“师父师父！您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叫什么？”
河成云看着眼前这个满地乱跑的孩子，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是他第一次经历他的成长，也是最后一次。
“冠霖啊，你想不想和为师一起去山下？”河成云把赖冠霖抱在自己的膝上。
“师父，我们去山下做什么？”赖冠霖乖巧的坐在河成云的膝上，把自己小小的手覆在河成云搂住自己的手上。
“我们在山下生活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师陪着冠霖一起长大，不好吗？”
“师父说什么都好，冠霖都听师父的！”赖冠霖扑到河成云的怀里，抱住河成云的脖子，和普通的小孩子一样开始撒娇。
“好好好，冠霖最乖了，师父今天给你多讲一个故事好不好？”河成云抱着怀里的赖冠霖往屋里走去。
5.
百年前有一场仙魔大战，凤仪将军为了救琊游仙君，自断仙骨，想要与魔君同归于尽。
魔君看破了凤仪将军的想法，抽出自己一魄，硬生生挡住了凤仪将军的最后一击。
虽然没有命断当场，但是也身负重伤，约定百年后再战便返回魔界。
可是凤仪将军仙骨已断，琊游仙君用自己的本命仙玉稳住了凤仪将军的最后一丝气息。
同司清仙君一起在炼丹房内不眠不休七天七夜，终于练成仙丹，保住凤仪将军仙身。
琊游仙君也为了这粒仙丹付出了九百年的修为。
司清仙君同琊游仙君讲，若要凤仪将军仙骨再成，必须下到尘世历三世之苦。
还要在最后一世之时，有人愿用自己五百年修为为他重塑仙骨。
司清仙君知是拦不住琊游仙君，只为他又炼了几炉修养精元的仙丹。便送他一起下界。
与琊游仙君和司清仙君交好的嘉懿仙君早些年因为触犯了天规被罚到地府去做判官，掌管生死簿。
凤仪将军的命数在嘉懿仙君这里一览无余。
凤仪将军第一世是一国太子，讨伐敌国时被大皇子陷害投敌叛国，押送回京时已被做成人彘。
琊游仙君本隐藏身份做他身边的一个谋士，再见凤仪将军如此惨败之时便挥手间覆灭了整个国家。
凤仪将军第二世是苗疆大巫，身负重伤且剧毒攻心。
琊游仙君求了司清仙君一颗仙丹为他续命。
琊游仙君变成了大巫口中的神医，被奉为座上客，一直等到凤仪将军这一世安然度过。
6.
“师父，那第三世呢？”赖冠霖窝在河成云的怀里，一双黑眼珠直直的看着河成云。
“等到以后再给你讲，冠霖明天还要和师父一起搬到山下，再不睡明日该打不起精神了。”河成云起身将被子给赖冠霖盖好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河成云一推门就瞧见一个身影立在窗前。“圣祐，你来便来，这样悄无声息的是故意吓我吗？”
“我这不是听你给我传话说要离开这入云峰，去山下给冠霖重塑仙骨。”邕圣祐转过身，月光冷冷的打在他背后，看不清他的脸。
“冠霖本就是尘世间修来的仙骨，在那里也好重修。”河成云把房门关好，走到邕圣祐的身旁。
邕圣祐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塞在河成云的手里，“这五百年的修为我替不了你，但是这损耗的精元，我可以给你用养元丹补一下。”
“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也算厮守了一世。”河成云盯着手里的玉瓶出神。
邕圣祐没有说话，可是他脑海里全都是琊游抱着凤仪的仙身，在转生台上目光炯炯一字一句的说的那句话。
“我便守他三世又何妨。”
7.
“师父，我今日习得了一套新剑法，是上次邕叔叔赠我的那套，配上上个生辰师父送我的那把冽锋剑，顺手极了。”
赖冠霖已然成了少年模样，挺拔俊逸。
河成云含笑看着在饭桌上还喋喋不休的小孩，“今年你的生辰又要到了，可想好要什么了？”
“师父，我想要回赖府看看。”赖冠霖咽下嘴里的饭，小心翼翼的看着河成云。
“想回便回，你这么看着我又是为何？”
“我怕师父生气。”赖冠霖放下碗筷，正襟危坐。
“我为何要气？”河成云也放下手里的碗筷，无奈的笑着看眼前这个少年。
“我怕你觉得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少年低着头，嘟着嘴，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坐立不安。
“快吃饭，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我也还没见过你的父母，去拜访一下也是人之常情。”河成云敲了一下赖冠霖的小脑袋。
8.
河成云立在桂花树下，算着离十九岁也差不了几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这尘世间简单又温暖的日子让他沉迷，又或许是陪着赖冠霖的日子都太过幸福，揉碎在一起的时间，究竟是哪种感情，他自己也无从知晓。
河成云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想从院子里回卧房去，没料想身后还站了一个人。
“冠霖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夜里月光倒是很亮，倾泻了一地银光。
“换了地方还有些不适应。”赖冠霖挠了挠头，不知怎的有些窘迫的样子。
河成云陪着赖冠霖回到了赖府，赖老爷与赖夫人惊喜万分，将为了赖冠霖及冠之后准备住的院子又重新洒扫一遍，才将二人安置进去。
“你母亲见到你开心的紧呢。”河成云走过去，发现赖冠霖已经比他高出了许多，到近处时要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等我们过两日回去了，你别舍不得就好。”
赖冠霖俯下身子，把河成云环在胸前，“我最舍不得的只有师父你了。”声音有些闷闷的，胸腔也因为发声微微震动。
河成云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师父也舍不下你啊。”
“师父，我不是小孩子了！”赖冠霖放开河成云，“我很清楚自己心里在想什么！”赖冠霖穿着一身白色亵衣站在那里，赌气的看着河成云，“我喜欢师父，是像西巷里那个张先生挽着他怀有身孕的夫人那样，小心翼翼的喜欢；是像南街的那个王书生，天天给冯家小姐写信的那样，坦坦荡荡的喜欢。”
“我小的时候，总觉着师父眼里有一团终年不散的大雾，后来我看着张先生和王书生眼里也有类似的雾，我每次和师父道过安之后瞧着自己在镜子里的眼睛也有，我知道那团雾的名字就是喜欢。”
赖冠霖说着眼眶有些委屈的泛红，可是少年的那股子倔强又让他不能掉下泪来。
“明明师父也是喜欢我的，可是为什么师父在看我的时候又像在透着我看别人。”
河成云握住赖冠霖紧紧攥住垂在身侧的手，“师父自始至终都只喜欢你一个，只是万事都讲究机缘，时候还未到，待你及冠之时，师父将一切都讲与你听。”
“师父可当真？”赖冠霖低头看着河成云抚着自己刚刚被指甲抠破的掌心，又觉得没有那么难过了。
“师父何时骗过你。”赖冠霖觉得这桂花的香气，恰到好处。
9.
河成云躺在床上，想着刚刚自己许下的承诺，笑出来声来。
待你这一世及冠的日子，都已经重塑了仙骨，与我一道重返天庭了吧。你到时候想起来这一段可别笑自己。
“想什么呢，笑得如此开心？”河成云被邕圣祐突然出现的声音惊了一下。
“你每次都是这样，偏要吓到我才快活。”
“我来了可有一阵子了，是你一直傻笑，都没有察觉。”邕圣祐从窗边跳下，“这次我来是因为旼炫突然和我讲，冠霖的命数有变。”
“怎么回事？”河成云本来还卧在床上，听到这话立即下了床。
“他这一世，在生死簿上的数又少了三年，我算了一下到最后期限就差两个月，不知是何异变。”邕圣祐拿出怀里的挂签，“我来之前卜了一挂，这一次吉凶难测。”
“如今他仙骨已然大成，就差与他的仙身相融，便能重返天宫。原本我还想着，趁此机会在人间多游历一番，这样看来怕是计划要提前了。”河成云接过挂签，眉头皱的任是谁都能看出他心事重重。
“这两个月若非再有异变，我便不会再来了，你也要快些才行了。”邕圣祐又跳上窗台，“你若有事唤我便是。”
河成云也再无心思与邕圣祐道别，心里想着从赖府离开后要直接回入云峰才行，赖冠霖的仙身还在那里。
10.
终究还是没能赶回入云峰。在山脚下的树林里就碰到了埋伏。
河成云看着来人反而振作了精神，“魔君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说着讲赖冠霖拉到了身后。
“我为了寻你与凤仪可是煞费苦心。我甚至做了小人，弃了那百年之约。”河成云听着魔君的话，就知道赖冠霖的身份已然藏不住了。
“你这是有备而来了。”河成云祭出自己不知多久都没有见过天日的寒泠剑，盘算着就算是拼死一搏，又能有几分胜算。河成云现在无比想念神出鬼没的邕圣祐。
赖冠霖虽然仙骨大成，可终究还是肉体凡胎，只能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打斗。
河成云慢慢的觉得不对劲了，明明可以用武力压制他的魔君，现在却像在和他在切磋。直到肉眼可见的红光在树林里弥漫开来的时候，河成云终于知道了他这次前来的本意。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赖冠霖真身就是一只火凤，虽然转身为人可仙骨还在，只要浴火便能借着仙骨重塑仙身，可是这也是他最虚弱的时候，魔君摆明了就是想一网打尽，永除后患。
想通这些关节之后，河成云也不再用力，反而是和魔君一起等待着赖冠霖涅槃的时机。
只要守住了重塑仙身的这个时机，魔君又能将我俩如何。河成云边战边退，直到守在了赖冠霖身边。
这漫天的火光映在了魔君的眼里，在河成云看来异常恐怖，魔君这近百年来一直休养生息，可是自己为了救下凤仪已经费了接近两千年的修为，就算是生来便是灵石的他，也抵不住这般消耗。
河成云一边想着一边悄悄的把本命仙玉塞在赖冠霖胸口，准备迎接最后的一击。
魔君笑了笑，舔了舔自己嗜血的唇，“负隅顽抗，今日我自己亲自出马，就没想着要放你们两个任何一个活着离开。 ”
“不妨一试。”河成云把自己的寒泠剑和送给赖冠霖的冽锋剑放在一起，竟合二为一。
魔君的眸子闪了闪，也什么都没有说，提着自己的剑便飞身扑来，河成云正面迎战，刀光剑影间，周身的气息开始变得紊乱，温度也越来越高，河成云知道是赖冠霖开始涅槃了，便更加集中了精力。
11.
“琊游！”邕圣祐和黄旼泫听到了这声嘶吼才在早已变成火海的树林里找到了赖冠霖。
邕圣祐看着赖冠霖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手里还紧紧的抓着河成云的本命仙玉，便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了。
“司清、嘉懿，你们可有法子救回琊游？”已经是凤仪的赖冠霖看着来人，勉强的说出了这句话。
“你又何苦问我们呢？你自己不是更清楚。”还是黄旼炫来做了这个坏人。
“我们终究还是来晚了，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变成了如此境地？”邕圣祐无法接受这一片狼藉，和永远消失的好友这个事实。
“刚刚在我涅槃重塑仙身的时候，琊游他化成了自己的真身，把魔君压在了身下，两败俱伤，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魔君自知斗不过，便逃了，只剩下还有一口气的琊游在我怀里，他是活生生的在我眼前灰飞烟灭的。”凤仪自己说着便再度泪崩。
就算周身火光把天都映红了，他也还清晰的记得，河成云在他怀里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要记着，我的心里自始至终只舍不下你一个人，也只喜欢了你一个人。”
是啊，他怎么会不知道。
为了他耗了千年修为的人；为了他覆灭一个国家的人；为了他灰飞烟灭的人。
这个人是我的爱人。
他将自己的唇紧紧贴在了河成云的唇上。
从温暖到冰冷再到虚无。
赖冠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12.
“你可看见同师父讲话的那个人了？”青袍小仙童用手肘怼了一下身侧的蓝袍小仙童。
“那不是凤仪将军吗？百年前打败魔君还将他绞杀的天庭英雄。”蓝袍小仙童看了一眼还在喋喋不休的自家师父，扯着嗓子喊着：“师父，您的那炉九转还神丹时辰要到啦！”
邕圣祐听着自家徒弟的叫唤，终止了和赖冠霖的对话，“别忘了，嘉懿明日重回天庭，记得去他的殿里看看他。”
“师父，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和凤仪将军这么熟啊！”蓝袍小仙童仗着比青袍小仙童多跟了邕圣祐两年，倒是什么都敢问。
“我呀，不敢和他说话！”邕圣祐甩了甩衣袖将双手背在身后。
“师父是觉着凤仪将军戾气太重，才不敢同他讲话的吗？”蓝袍小仙童迈着小短腿追着邕圣祐。
“多话。”邕圣祐敲了一下小仙童的头，小仙童扁扁嘴，也什么都不再问了。
13.
天庭众人都知凤仪将军有收藏灵石的爱好，却只有很少人知道是何缘由。
天庭众人都知凤仪将军有两柄好剑，一柄唤作寒泠、一柄唤作冽锋，却只有很少人知道这两柄剑可以合二为一。
评论(25)